《甘孜日報》 2014年01月06日
藏族人喜歡喝茶,喜歡笑著喝茶,喜歡和一群朋友席地而座,于言談歡笑之間喝茶。
每次下鄉(xiāng),深入牧民帳房,牧民都會露出憨厚的笑容用雙手尊敬地遞過一杯滾燙的清茶(俗稱黑茶),不經意間讓你掃去一身的疲憊和一路的風霜。
是的,喝著牧民用心燒的茶,我已經無心再去思量這茶葉是如何通過“茶馬互市”或“邊茶貿易”進入藏區(qū)的。也無心去品談格薩爾是如何從漢地將茶葉運到這片高原的。我只清楚一點,這茶一定是牧民最簡單最真誠的心意。
所以我在設想:是否在很久以前,這里的牧民生活很艱難,面對遠方來的客人,沒有更好的酒肉拿出來招待,便精心燒一壺茶,在你最需要解渴提神的時候雙手端在你面前。
牧民很善良,就像這茶一樣讓你不管身處何地都能感到人與人之間的溫情。是春風,也是甘露。他們在乎你的到來,歡迎你的到來,卻又沒有更好的東西。這時候,仿佛只有茶才能代表他們所有的心意。
你喝著那一碗碗甘甜的清茶,你在感激著,而牧民卻不需要你任何的語言,他們只希望這碗滾燙的清茶能夠讓你喝得舒坦,能夠讓你喝出笑容。
很早以前我就聽那些老一輩的藏民說起過:其實茶在藏區(qū)除了飲用還用于祭祀。在家里,便把茶碗端在手中,用無名指蘸上少許茶水向著天(神靈居住的地方)彈三下,如果在野外,待茶燒開后,首先用瓢向上揮灑三次,并念頌專門的“供茶偈”,以祭祀他們心中最為尊敬的人或者神山。
每一代的藏族人,每一代的金馬兒女,除了都會放牧,一定都會燒茶。也一定很喜歡喝茶。茶是劣質的磚茶(也稱大茶),喝出的卻是穿行世代輪回的甘甜和友愛。
牧民的茶沒有精美的茶具,也沒有高雅的技藝。要么是幽香的清茶;要么是醇香的奶茶;要么席地而坐;要么長身直立,都一樣喝得那么有滋有味。
牧民很簡單,很坦率,也很細膩。就算在給你摻茶的時候也特別尊重你的思想。茶壺的壺嘴永遠接近碗口,被摻茶的人也是用雙手平舉,口中不斷的說著“卡卓”(感謝)。
所以在我眼中,藏族人很可愛,喝茶時的藏族人更可愛。
牧民不懂品茶,更不懂所謂的茶文化。在他們眼里,茶永遠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,因為他們的生活需要茶。高原很冷,所以他們喝的永遠是滾燙的茶;游牧很累,所以他們喝的永遠是清淡幽香的茶;牧民愛家更愛這片土地,所以他們喝的永遠是象征美好和寧靜的茶。
和自己的親人喝茶;和自己的客人喝茶;和自己的牛羊喝茶;和自己喝茶……他們都會笑,或笑聲如孩童,或笑聲清亮直透云宵,或笑聲低婉,或笑聲自然。
這片高原應該是一片沒有苦悶的世界,放牧、回家、喝茶、睡覺,一直延續(xù),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事情,所以牧民的茶很簡單,就像他們的生活。你喝牧民的茶,也需要很簡單,因為你的簡單你才能讀懂這碗茶為什么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(xiàn)在你面前,你才能讀懂牧民的生活、牧民的眼睛、牧民的心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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